2011年4月8日星期五

变故 8/13 ――开塞露

病房在11楼,我是16床,我到时,病床刚空出来,四人一间的病房,有一张床是加出来的,在阳台上,躺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半老的老人家,烫着汤普森一家的头型的他的爱人,虽然徐娘半老,但脸非常白净,年轻时候,她也应该是小家碧玉型的美女。后来才知道,他是位医生,泰州人,退休了又被返聘到南汇一家医院,要主持建立一个科室,可是设备刚买来,刚起步呢,就发现病了。

他的病也挺传奇。12年前,一个骑摩托车的人撞了他,结果他没事,骑摩托车的撞死了。前阵子,他总是觉得髋关节不舒服,拍了片子才发现,关节内磨损得厉害,原来是当年撞击留下的后遗症,关节内留下了碎骨头,这么多年一直在磨损。他是从泰州医院转来的,老人家话很多,就想找人聊天,可惜爱人走了以后就没人和他聊了,请的护工和他又聊不到一起。

1415床都是运动受伤的,14床是踢足球撞坏了膝关节,15床是打羽毛球伤到了肩膀,比起他们,我这属于小伤。

我躺在病床上,护士一会儿就送来了衣服,嘱咐了很多事情,检查指甲,刮腿毛。我到的时候才11点吧,15床探视的人就送吃的来了。两个中年男人,毕恭毕敬,带来三、四个有轮胎那么大的白色瓷坛,里面装了水饺、汤菜,戴帽子的点头哈腰,问是不是满意,够不够吃。15床吊着右肘,坐在病床上也不说吃也不说不吃,刚打完点滴,腰间夹着枕头。戴帽子的又凑过来,笑着问,×总,你这不方便,要不我帮你吧,没事,××总就是让我们来帮忙的,我来喂你吧。15床的挠挠头发,说不用,他自己能行。又坐了一会儿,让护工过来把吃的都放到桌上,那两个人就在墙边看着,戴帽子的又问,×总,怎么样,还合口味吗?

我躺在床上看书,14床是小两口,男的个子不高,但很壮,右腿绑着防护靴,还在打点滴,女的一副OL打扮,黑色职业套装,长得挺好看,靠墙坐在床边,陪他的。男的电话不断,躺在病床上还遥控着公司的事情。看女朋友倦了,她就说她该好好练车,不然就可以开车回去休息了。那女的说她不是不会开,是上海车太多了,国外路上车没这么多,她不敢开。

15床的吃完了,戴帽子的赶忙过来收拾,问够不够,还需要什么,确定没问题了,才唯唯诺诺地约了4点来接他。我后来问15床,他说这俩人不是给他面子,是给他老婆面子。至于他老婆是干啥的,我就不好再问了。等他出院了,加床的那位老医生说,他背景挺大,前两天来了个当官的看他,看肩章是师长。

一切安顿好了,父亲下楼买了脸盆、尿壶,就等着手术了。下午姨夫陪我做完检查就早早赶去机场了。父亲坐在椅子上,幸好15床走了,留下空床,不然这些天够他熬的。

傍晚,护士又来了,叮嘱说晚上十点之后不许喝水进食,手术前要排便,不要穿内衣,上衣要反扣着穿,balabala,最后留下两瓶开塞露,我还头一次拿到这个东西。不知道是干什么的,她说晚上睡觉之前用。我看了说明书才看到它的作用,晚上来送药的生活,我又问护士,能不能不用啊,护士说,还是用吧,麻醉之后你就没知觉了,万一手术时出来了就不好了。

睡觉之前,我带着这两瓶开塞露,紧锁眉头,从来没用过呀。我摸索着,冰冰凉凉的,挤进去,呆坐在马桶上,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左脚搭在椅子上,小腿上的毛已经被剃光了,医生用马克笔画的箭头标记还没有洗掉,也不用洗了,明天就要手术了,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,如果要拖到中午才手术就更惨了,不吃不喝,手术完还要平躺六小时,之后才能进食,唉,我已经觉得自己瘦了。正胡思乱想呢,感觉来了,我艹,忍不住了,跟拉肚子的感觉一样。这开塞露还真管用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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